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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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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城(2)

暮色沈沈,黃昏籠罩的城主府是忙碌的,每人臉上都帶著一絲緊張。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聽從吩咐準備著一車車的棉被和藥材,翁叔沈著臉指揮著人將東西裝車。

楚旭昇在房間內收拾著啟程的行李,安排自己離開後的日子翁叔如何管理城主府,楊將臣剛寫完信準備去看看李祺,可在門口看見李祺呆坐的模樣,擔憂望了一眼後便離開了。

第二天清晨,天還是灰蒙蒙,城主府門口排著幾輛車,翁叔吩咐人將車駕出城外,等著鎮南王吩咐。裝滿貨物的車走後,一輛馬車從後院駛來,停在門口。

翁叔轉身朝著府內走去,直接走進了鎮南王的院子,這時楚旭昇和楊將臣都在李祺的房間。

“昭明,阿旭準備的這些吃食你帶著。藥叮囑他們帶上了,人醒了便趕緊服下。”楊將臣本是勸李祺待人留下醒來再走,可是李祺堅持。

楚旭昇看著門口的翁叔,“可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按照旭郎的吩咐多加了兩床錦被。”

李祺連被子將床上的人抱起,輕聲道,“我現在就帶你回去。”

楊將臣看著大步邁出去的人,跟在身後心中不禁想,昨日都向沂垠去了書信,為何還要走得這麽著急?

楚旭昇看著皺眉的楊將臣說,“阿珺若是醒著,定然昨日就要離開了,苒城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他一定是想要早早回去。”

這一句話解開了楊將臣心中的疑惑。

李祺將人抱上馬車,回頭看著楊將臣,楊將臣上前一步搶先道,“你先去,我安排好就來。”

他知道李祺說不出什麽感人的話,往日分別,騎馬就走,如今卻想要跟他這個朋友囑咐一句,看來愛情真的是能改變一個人。

李祺上馬後,車夫便駕著馬車朝著城門駛。明英懷中抱著熟睡的唐佑,楚旭昇擔憂上前,“佑佑就讓他與我們一同去苒城吧。”

“多謝楚公子關心。對於佑郎,珺郎早有安排,楚公子不必擔憂。”說完便跟上了馬車,藍玉帶著十幾名侍衛追了上去,跟在馬車後面。

唐珺再次醒來已經是晌午,馬車已經離邛城幾十公裏遠了。

他是被熱醒的,醒來看著車頂,身上蓋著錦被,身下是——

“醒啦?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或者先將藥喝了?”

唐珺聽見這聲音,鼻頭一酸,眼睛一下蓄積了淚水,擡頭看向李祺。

李祺坐起身,像是抱小孩一般,順勢將唐珺抱在懷中,看著唐珺眼角的淚水,嘆了口氣,拇指輕輕抹開,語氣溫柔道,“要是想哭便哭吧。”

唐珺抱住李祺,咬住嘴唇,將頭埋入他的懷中。

李祺感受著懷中的人顫抖,一手攬著後背,一手扶著唐珺的腦袋。

這一刻他慌亂,他無力,除了陪伴著唐珺,他不知道做什麽才能讓唐珺不這麽難受。

他知道這時候不該生氣,不該嫉妒,可是看到唐珺為了一個人如此這般,心中有著一絲不忿。

這些覆雜的情緒全是唐珺一人帶給他的。

這就是愛一個人的表現嗎?

整個人的情緒都會被他帶動。

“不要害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感受到懷中的人呼吸平緩後,李祺揭開車簾。

藍玉看著李祺,駕馬上前,“王爺,到玉成縣還有兩日。”

“嗯。”李祺輕聲應道,“前去打探的人回來了嗎?”

“還未。”藍玉搖搖頭,不確定地問道,“是否調遣在邛城賁龍軍前去?”

李祺沈思半晌,低頭看著懷中的人,“不必。”

苒城洪災,城主自然會派遣人員前去救援。

他與唐珺的事情傳入沂垠,都夠太子他們鬧上一鬧,屆時他們的矛頭指向唐珺,指向南方的這座邊城。

若是再調兵遣將進入苒城,那麽這就豎一個靶子,任由太子他們手中的箭射向唐珺。

“苒城都督是誰?”

“周永正周將軍。”

“玉郎君?”李祺擡頭看向藍玉,語氣中摻雜著不確定。

藍玉點頭,“是。”

剛開始他也不信,畢竟周永正是一位傳說中的大將軍。

周永正是君山公的幕僚,文武雙全,長相俊朗,君山公府中的人都笑稱他為玉郎君。可周永正此人志在投身疆場,君山公推薦他去安怡侯的封地,安怡侯在時很是重用這位有才能的人,讓他為靈寶訓練將士,可後來安怡侯世子接下父親的侯位時卻極力打壓這位好不容易獲得將軍之位的人。

不僅如此,在朝中大亂之時,新安怡侯不顧眾人勸誡,放任柴圖和太叔巖勢力壯大,一定要派遣周永正配合天子攻打公良禦。

當周永正知道天子駐軍殺害了君山公便已經起了反心,可是受到老安怡侯的提攜,即使新安怡侯打壓他,他也未曾放棄守護靈寶。

可當他得知老安怡侯是被自己兒子害死後,頭也不回回到沂垠與公良禦守護舊主封地。

沂國建立後,周永正主動上書謀求一個不大的武將職位,以求守護沂國。

當李祺和齊浣這些小輩名聲大噪的時候,諸如周永正和李煥這類老將軍變成了百姓口中的傳說。

而李祺對於周永正還是心存感激,因為南方能被李祺快速收回,全靠這位將軍一開始的全力抵禦。

只是聽聞周永正脾氣極差,因為與南方幾位城主不對付,十多年來在南方幾個城市調來調去,所以朝中很多人也不清楚這位老將軍具體在哪裏,沒想到如今在苒城紮根下來了,為苒城操練兵馬。

看著放下的車簾,藍玉退回看著車後的擔憂朝著馬車望去的明英。

“小英子別擔心,我家王爺會照顧唐城主。”

“你家王爺是照顧人的主嗎?”

“哎呀,小英子,我家王爺可知道疼人了。”

明英面無表情看著藍玉,鼻子直呼氣,駕著馬越過藍玉。

藍玉知道明英不想搭理他,但還是知難而上,跟了上去,“小英子,小柚子你送去哪裏了?”

明英依舊不吭聲。

唐佑昨晚就被明英讓人悄悄帶回苒城,這是他私自做主。唐佑身份特殊,長時間留在別人身邊他還是有些擔心,苒城那邊唐珺書信特意交代過照顧安山他們,如今唐佑過去,那些人自然會更妥帖照料。

上次他與唐珺從昊國回來,藍玉悄悄打探過天炆和宇昔,他隨口謅了一句是找的護衛,但他知藍玉定會不信。

世家公子身邊有一兩個影衛不是什麽大事,既然藍玉有疑心,他就明白告訴他唐珺身邊有一兩個幫他做事的影衛,反正他們查不到天炆的蹤跡,而這次之後,唐珺也不回輕易找天炆他們做事。

只是他不知道為何家君千叮萬囑不能暴露天炆他們。

明英搖搖頭,不再想這件事,而是皺著眉頭思考著玉成縣的洪災。

七八月真是南方多雨季節,可不曾想苒城的大雨連著下了十五天。

剛開始下雨時大家都沒有當回事情,小孩子都鬧著要踏積水玩兒,父母都拉著哄騙到第二日天放晴了在去踩水,哪知第二日依舊沒有放晴的征兆,直到下了十天這雨沒有停下來,眾人才發覺不對勁。

官員們才慌張緊張將情況報給縣長,可是這大雨一下,哪是人力能決定的。

玉成縣外有一條樂水河,樂水河是帝江的一條支流,中游連著一個湖泊,連著十多日的大雨,湖泊水面上漲,周圍的村莊隨時有危險。

多日大雨的沖刷已經引發了山洪,一月前來玉成縣修堤壩的官員還被卷入洪水中死了,本縣官員一邊要救助百姓,一邊又要擔心上邊的怪罪,城外的百姓們正想要往縣城裏面跑,有錢的人趕忙想辦法往外跑,如今玉成縣亂成一團,如今已經亂了多日。

天蒙蒙亮,玉成縣官署門打開,從裏面走出幾人,戴著鬥笠穿著蓑衣,腳下皮靴已經滿是泥土,“秦大人,何縣長不派人跟著咱們兄弟們一起去救百姓,單憑咱們十幾個兄弟,能做什麽呢?”

秦康山站定,回頭望了一下官署,捏緊拳頭,“先救人。蒙子,讓你派人送出去的信送出去了嗎?”

秦康山是玉成縣的縣尉,多日的大雨讓人驚慌,剛開始不少鄉鎮上的百姓紛紛聚集到城裏,縣裏面出現幾起搶米的事件,秦康山帶人安置百姓,處理案件的同時,提議將玉成縣的情況上報給苒城城主,可是縣長何正文一直拖延,還把苒城來的通判禁錮了起來。

等他找到任通判時,洪災已經發生了,任通判加入他們一起去救災卻不小心丟了性命。

在這種情況下,何正文居然還敢隱瞞著,不準任何人離開玉成縣。

“送出去了,真是可氣,以為是苒城不管咱們,沒想到是何縣長攔下了任通判的信。”

身邊一個滿是絡腮胡的壯漢憤憤不平,頭上的鬥笠太小,根本遮擋不住雨水,抹開臉上的雨水露出滿是擔憂的臉,“若是何縣長知道我們將信送出去,他——”

“這事不可聲張,等到苒城來人了,咱們再和他們撕破臉,如今是想辦法轉移鄉鎮的百姓。”

“是。”十幾人神色悲戚,這幾日已經不知道多少人失蹤了,這不停的雨就像刀子一樣下在人的心上,湖泊水再繼續漲,怕是這縣城也會危險,這縣城裏面的人可怎麽辦。

一行人往縣城外走去,剛出城門,城門便關上了。走了幾步便看見遠方駛來一輛馬車,齊蒙開心道,“難道是苒城派人來了?”

秦康山按住齊蒙,警惕道,“苒城派人來再快也要五日,沒有這麽快。而且驛站外何縣長已經派何政設了拒馬,來往人員皆要經受盤問,能入玉成縣定與何縣長有勾結。”

玉成縣靠近邛城,而苒城城主府邸在最北邊,靠近帝江上游,信件過去若是派遣人來,不會這麽快。

而且就一輛馬車和身後的三人,若是這是苒城派來的人,就這麽幾人有何作用?

馬車行近,車夫是一個瘦弱的人,一臉疲倦之色看著秦康山,“幾位大哥,你們是玉成縣百姓還是官員?”

秦康山上前抱拳行禮,“這位小哥有何事?”

“可知為何這玉成縣城門緊閉?”

“縣長下令關閉城門。”

秦康山話音剛落,車簾揭開露出車內的兩位公子,一人黑衣冷峻,一人青衣清雅。青衣公子走上前蹲在馬車上,看著一眾人,問道,“城外發生洪災,不開門城外百姓安置在何處?你們的縣長就是這樣當的?”

秦康山一楞,看著這位公子的穿著打扮,試探問道,“這位大人,可是苒城來的人?”

“苒城城主唐珺。”唐珺看著吃驚的秦康山,“你任何職?”

“媽呀,是城主。”

“城主來了,是不是我們就有救了?”

“居然是城主親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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